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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罗罗】春末に落ちる、ツバキの花

多宝丸×百鬼丸

是不可能实现的场景,走动画性格(真的吗),人物完成度到第十集,剩下的就靠很随意的脑内性格补完(?

哥哥丸取回了一只眼睛的前提,我需要注意力的转移,必须写一写爽文

玩具车,遥控车,玩具玩具遥控车

 

 

春末に落ちる、ツバキの花

-椿在春末坠落

 

 

“兵库,陆奥,你们两个把这孩子随便带到什么地方去——”

 “少爷,这……”陆奥为难地看看弟弟又看看自家的少爷。

多宝丸皱着眉,绕开站着的两人向这条山路唯一的方向走开,“不要在我眼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补充了一句,“你们两个也先不要跟过来,在山下等我吧。”

“等……”多罗罗被兵库就要甩到肩上,又被接了手。陆奥拎着她看了看,在她以为可以落地的时候,还是甩到了肩上,话没能说完就被肩膀撞得咳嗽起来。兵库对着陆奥指了指马匹休息的方向,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等等啊,”多罗罗终于把气喘回来,“让你们重要的‘少爷’一个人去山上,这样好吗?”

“一两头野兽说不定反而能让他心情好些,”兵库好心地搭了话,“再说,这也是领地内的山,”他向下压了压刀柄,“有万一,我们再赶过去。”

谁担心你家少爷遇到野兽,多罗罗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个头槌好让他们变成那种负责得像过度保护狂的随从,无奈大哥没醒因而午餐只是随便吃了些酸果子的她现在已经被陆奥尽力放缓的人力运送颠得有点想吐,挣扎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咳……呕呕呕……”

“哇你……!”

陆奥慌慌张张地把多罗罗撤下来,但并没像她希望的那样松开扯住她后领的手。兵库绕到后面去看了看,告诉姐姐后背上并没有脏污,然后两人一低头看到多罗罗诡计未逞的尴尬笑容。

有些潮湿的山风从三人胡闹一般的即兴短剧间穿过,由于露水的沉重,没能将声音带往更远的地方,让灵敏的人察觉。而这或许是某种必然,像花一定会在一个季节开放,人一旦作出决定走上某条路,其中的因果就会开始运转。很多时候,人能改变的东西微乎其微。

 

 

多宝丸没有避开地上的碎枝杈,一深一浅地踩出“咔嚓”的声音,就这样向山上走着。父亲和母亲共有的某个秘密,他早有这样隐约的预感,只是现在清晰到摆在眼前的地步——依然让他心神不宁。但能做的都做了,除了再次去询问本人,他暂时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

“……只有我被排除在外。”少年伸手抓了抓头发,然后从头顶拿下一片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树叶。树叶有一点缺口,颜色还鲜亮,很适合做时不时会有的那些新鲜的,被满怀爱意地递上的折扇上的装饰品。他并没觉得自己被这片突然出现的宽阔叶子夺去多少注意力,可把叶子和烦扰一同从眼前拿开时,就有老损的木屋立在不远处了。

破烂的茅草屋顶,墙角缺了一块的木墙,连登上去的台阶都没有。小小的,枯黄的居所远离生气得太久,根本是个被丢弃的物品,蜷缩在树下斑驳的阴影中。多宝丸想自己已经过了探险的年纪,这里也没有需要他做些什么才能吸引目光的人,这种与自己身份不称的地方并没必要踏足,但树叶间的鸟鸣声突然自他的背后催促着他向前,让他不知从何反抗。

他推开破烂的门,屋子里有点朽掉的地板上,有人坐在那里。

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是那天斩杀了螃蟹妖怪的人。

 

百鬼丸听到有谁靠近的声音并非是在这几十米内的事。

虽然不知道幸还是不幸,多罗罗挺身而出反抗强权的时候他还没醒,不过没过多久,比小孩子重些也慢些的足音就从墙上的破洞钻了进来,像警示的钟声。夺回了的声音虽然勉强习惯了,但问询这种事向来是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在做,他于是像以往一样坐起来,等着对方送上门来,再被动地决定接下来的事。

“是你,战斗还不错……话说你是谁?名字是?”多宝丸从那天的事里多少有些对强弱的预判,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手缓缓按在刀柄上,还没打算对着帮过自己的人释放敌意。走近些,借着各处胡乱透下来的光线,他能看清一些少年的相貌与表情了,但似乎并没什么意义。他警惕的对象,百鬼丸,没有答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向,或者说面向他而已。

多宝丸打量那双眨动了一下的,被头发遮住一些的眼睛。“没有反应,难道听不见?还是不能说话?”不知是不是对方的沉默让他胆子大了些,小少爷又走近了几步,然后发现对方看不见的视线神奇地追随了过来,因为自己靠近的缘故,他的脸也抬起了些。

“看得到啊……”他弯下腰在百鬼丸的眼前挥了挥手,“喂?”

紧接着在他一半期待一半戒备的目光中,百鬼丸抓住了他摇摆的手腕。

冰冷的温度让多宝丸打了小小的寒颤。他低头看过去,手腕上泛着青白色的指尖和灵活的指节,毫无疑问是技术精湛的某人制作出的假肢。沿着尚未松开的手向上,是一些缠绕着手腕的旧绷带,有明显连接节点的手肘,以及隐没在黑色袖子中被白色假造物包覆的上臂。

从衣服表面越过,到下一部分就是真正的皮肤,锁骨和脖颈,然后再向上就是黑衣黑发的少年没有表情的脸。多宝丸在目光触及到对方的下颌时不知为什么吞咽了一下,有小小的不愿在那里产生,当然他立刻抛弃了这种情绪。

百鬼丸成功制止住了这个他意外地不排斥的人挥来挥去的手,而后感到有说不上善意但远不至于让他拔出刀来的视线从自己的手臂流动到脸上。他还没习惯在确切可视的场景与一片黑暗中灵魂的光芒切换,两种视野的重叠让他感到眼前模糊。

从假肢的手心传来了对方轻微的震动。

“意义不明……”他想。

日光毫无慈悲地照耀着山林湖泊,当然还有很可能在秋天颗粒无收的糟糕农田。镀着金边的树叶相互碰撞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在狭窄的空屋里和凝滞的空气一起坠到地面上,弹起一些灰尘。多宝丸看到的脸还没彻底摆脱少年线条的柔和,藏在边缘模糊的不彻底的黑暗中,让他感到熟悉。他想他对这张脸的熟悉应该来源于某个自己熟悉的人,那个人有这样好看的眼型和大概更加柔亮的黑发,但不会用这样空洞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谜题之上重叠的还是谜题,像绳结一样堆积起来。不去寻求就得不到答案,但过甚的思虑除了让人生出无能的烦躁与怀疑以外再无意义。“我这副逃避的样子也太难看了。”多宝丸甩甩头,撤出被抓住的手直起身,“你长得很像哪个我认识的人,难怪会觉得有些不同。”

然后在对方十分明显的一怔之后被扯住了即将离去的袖子。

百鬼丸想将那天多罗罗提到的,有大约是家纹的护身符袋子拿出来,然后想起那个在早上被多罗罗借走去看了,说是要帮忙找找线索。但就此让对方离开就彻底丧失了一个可能能探寻到过去的机会,“等等……”他说。

多宝丸鬼使神差地没有抽袖子出来,而是选择了更温吞的方法,拉开对方的手。他其实不喜欢被人拉扯衣服,一是这实在算不上礼貌,二是这种有些幼稚的做法有时会让他联想到很早前的事。自己没能实现的念想,轮到别人的时候似乎就会格外反感,但今天他是真的大发慈悲了。木制的肢体带着不自然的光亮,他捏住指节的时候不由得想呼出所有的气来。

 

夏天,夏天,蝉声躁乱的无云的夏天。

起始的契机是什么,多宝丸并不能回想得很清楚。心中翻滚的焦躁并非源自对方,却可以被让人不舒服的虚假肢体的低温冷却。他轻而易举地用衣袖把黑衣少年的重心带得偏移,那个人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身体就倒在怎么看都有点危险的地板上,发出空腔的空气与容器壁相互撞击的声音。

青少年的年纪在特定情况下会有的反应并不能解释一切,事实上在冲动驱使的行为以外多宝丸自己也有相当程度的惊讶。那名少年自身的皮肤颜色和假肢相差无几,泛着轻度的病态。那种颜色和深些的伤痕出现在同一具躯体上,营养不良与即使如此的战斗经历最终还是在身体表面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不可否认,单从某些特征来说,百鬼丸具备对他产生吸引力的要素。

这种由不全面的信息构成的假象应当在他将对方的衣服解开时灰飞烟灭,可事实并非如此。

空气并不料峭,和山间普通的水汽同化得湿润又有些清爽的热。然而身体脱离布料覆盖之后,百鬼丸活着的皮肤还是绷紧了些。取回脊椎后有些纤细的感官说实话他并不喜欢,但在战斗中渐渐了解的或许疼痛能带来的不仅仅是愤怒这一件事,让他对其他感受也宽容了许多。稍高一些的温度以手的线条从侧腹向肋间浮动了一小段距离,百鬼丸感觉这种触碰似乎有某种含义,但没来得及思索,另外的温度就迟钝地从左侧大腿与假肢的连接处传递到了脊髓。

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夹杂着不解。那个少年从侧面到了他的正上方,他因此试图通过抓住对方的衣服拉起上身以让自己坐起来,当然地失败了。

 

多宝丸在踌躇。

凭着一时意气到这个地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却没什么头绪。这很正常,就算再周到的教育者也无法预料到被教育者将要面对的一切场景,更何况到现在为止都只是他常识与推测的混合产物。似乎把一切碍眼的遮挡物都除去是理所当然的,随后是该和自己有差别,那取决于两人的立场。但差别是从哪里,何时开始的这些问题,还是让为之所困的少年停了下来。

在他左侧腰部停留的是百鬼丸的膝盖。虽然不算肢体末端,但大概是骨头更容易变得寒冷,隔着好几层的衣服穿透进去,在那里留下了一丝凉意。右边则是有圆润人造关节的假肢,平时像身外的骨骼一般支撑着所有者的半边重量,现在轻轻弯曲着,里侧靠在同样是人造物的羽织上。

决定先保持同样的步骤继续后,小少爷拉开了腰上结得平平整整的系带。百鬼丸死气沉沉的青白手臂刚好在这之后抬起来去拉他的领子——或者是那附近的别的什么位置。多宝丸不会读心,也想不到这种动作有什么危险,就任由他拉住。拉扯的力量一半让跪坐的少年向前倾下去,一半让躺着的少年稍稍离开地面,下沉的白色与上升的黑色被牵引着混合在一起,反射着未闭合的木门间隙闪烁的光斑。

 “……!”

不稳的身态直到多宝丸干脆地伸出左手支在地板上为止,紧接着百鬼丸就松手了,以完全失败的姿态倒回了地上,睁圆了眼。有些他不明白的触感在刚刚的瞬间从腹下以异常的速度涌上来,但他甚至想不起来刚获得没有多久的视力,惊吓之下也顾不及想要坐起来的事了。多宝丸倒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就这样动了动支撑的左手直接抓住了百鬼丸松弛下来的右手腕。

那只手腕上缠着绷带,摸上去相当粗糙,与另一只手现下紧握的部分有过于巨大的反差。无论对于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那都是极少与外界产生联系的,也因此相较于其他,意识会细枝末节得多。一方大约是蓄势待发,而另一方只是敏感地沉寂,这多少让始作俑者有些耻感。多宝丸的手只停顿了一瞬,随后就是依他心意地活动了起来。

“?!……”

意料之中的阻止到来,意料之外地只是带着不算强烈的抵抗意志。硬要说的话,更像是本能反应。从唤醒到条件对等没有花掉多宝丸太多的时间,这让微妙的少年心理得到了或多或少满足的均衡。他不可思议地觉得对方的沉默令他安心,虽然这从不是他习惯的氛围。他其实更希望吵闹一些,喧哗一些,他向来有自信从那样的环境中一枝独秀地引来目光,哪怕只是一两眼。

“看着我,”他想,“应该是在看着我吧,这里只有我。”

 

 

兵库坐在距离马不远的地上,手边还扯着试图跑了好几次都失败的小姑娘。陆奥从马鞍侧面解下悬挂的水袋,喝了几口后在弟弟的拒绝声中将它递给了多罗罗——她好像总是三个人中更和善一些的,至少目前看来。

多罗罗举起水袋凑到嘴边向下倒,小声说着应该没什么关系的抱怨,“活该。笨蛋武士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最后谁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人大约都拥有欲望,这一点虽然勉强能说是一致,但总由于个体的不同变成不得不与其他的什么对立的情形,结果,只是有人不断地从那样的不安中受到伤害。梦里总是会有丰收和笑容的,神秘的前盗贼小姑娘看着天空,看起来有点与年龄不符的荒谬,所以梦还得做很久。

 

 

会干涉判断的东西,百鬼丸不止一次地给普通人们习以为常的感官收到的信息这样定义,而现在他依旧被陌生的苦难折磨着。

声音中带着些许夏季温度的少年在他伸手可及的距离对他做着什么,他想这并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而且对方最开始的某些行动让他想起了另一个让他怀念的人,在好奇的心态下,他就这么置之不理了。

但越来越脱离轨道的神经信号在他的前额炸开之后,他还是慌张了起来。腹部有黏软的珠子敲打下来,结束了什么的轻松与乏力对战斗只会造成糟糕的影响,百鬼丸想是时候停下了。惯用的右手还被压制着,他只能向异常的源头伸出在求生方面同样灵活的左手。在闯进那个领域的前一刻,作为支点的肩膀却被一个重量柔和地压回了地面,发出“咚”的一声。他摸索过去,从一小块脸颊到耳朵的形状,再向上划过一条曲折的弧线,因为人造的手指间夹进了贴着后脑束起的头发而停下。

热的波动从空气中推进过来了,让他的皮肤缩紧了些。百鬼丸好不容易把手从黑色的蛛网中救出来,顺着后颈隐藏着的骨骼向下,摸到了层层叠叠的衣领。他想起来使用眼睛,但视线里只有比看起来柔软很多的黑发和血的颜色与灵魂的颜色交叠的衣服。

许多珠子滑下去了。没来得及猜测什么,他刚凝聚起的精神就被温暖的钝器劈得四分五裂。

 

途中找到了正解,然后一鼓作气到达了半途以上,这个阶段性的结果让毫无经验的少年十分愉快。除去夏日第一的冰窖,大概所有的内部总会比外壳更容易让人产生安逸的错觉,尽管某些条件的压倒性不足导致他差点被疼痛击溃,变成一个败退的懦夫。黑衣的少年一直以来除去挽留的话语只发出了些不成句子的支吾,但现在,多宝丸在他的颈边,能感觉到吐息的距离里,第一次觉得那种断断续续的人声中包裹着混沌的泣音。

哭泣是谁教会的呢?多宝丸不知道答案,不如说,只有不能哭泣是他所了解的。醍醐景光认可的是即使下一刻头就要落下,此刻也不能流下泪水的生存之道,而他以受到这样的教育为荣耀。他依然将头抵在那名少年锁骨与肩部之间柔软的皮肤上,稍稍侧过脸去看那张他有点不太愿意看到的面孔。然而让他失望地,百鬼丸的脸上只有干燥的痛苦。

两膝为了抗拒入侵者而想要并起,百鬼丸用尝试证明了那样的徒劳。被并不致命的剧痛迷惑,他没能在不拔出手肘的刀的情况下找到什么有效的方法将人推开。另外让他无措的一事,是大概和他年纪类似的少年,在他颈下与锁骨间呼出的,过于接近因而存留了热度的气息,一声一声。

多宝丸能感觉到压覆在自己大腿上的那条有温热鼓动的对方的大腿内侧轻微的抽搐,在每次动作时,隔着刚好落在腿上一半的深色下着和堆在那里的里衣下摆。虽然之前为假肢淡漠的温度所吸引,但时间更长久之后他发觉他还是更喜欢人那些有生命的肢体部分,缠绵的,血液的河床。在他的印象里,除了极小的时候,再没有机会让他以现在这样的距离去接近任何人。因此,如今他的推动力中包含着正当盛时的征服欲,好不容易被遗忘了多半的逃避,以及刚刚生出的对亲近的渴求。

他的左手松了松,向上探去,用食指拨开了百鬼丸捏着拳的右手,每根手指都从间隙穿过去,在手背合紧。然后,遵从原始示好方式的指引,被自认上位者的优等感阻挠,笨拙地在对方近在眼前的锁骨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说不清是啃咬还是亲吻的痕迹。

 

百鬼丸这副最近越来越变得他自己都不太熟悉的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晚一步起了作用,虽然如此,进程还是托它的福更顺利了些。多宝丸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膝盖的位置,体感比室温还低一些的衣服不可避免地蹭过对方的腿根,引起了黑衣少年一点算是自然反应的瑟缩。

喉咙中发出的干涩的声音更多地被深入脏器的呼吸代替,百鬼丸的视野里除了少年的轮廓以外看到的都是不会有变化的东西,但他不愿意闭上眼睛。疼痛在逐渐消失,他有种快要结束的预感,在同时,感觉到一度离开的气息吹覆在眉眼之间的落影上。

对方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好意的情绪,他想,与那个面容距离过近的眼睫颤了颤。多宝丸对这双眼睛果然有些喜爱,上扬起嘴角用鼻尖向下蹭过一些皮肤,到达了心脏上方。

跳动的心音从鼻子的软骨传导到面颊,敲击着他的太阳穴。生命,生命,多宝丸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无比轻松地了结这条幸运的生命,只要让这样的躁动停止,但远离身体与对方十指相合的手就这么突然地颤抖了起来。

他不能。

那时,少年也许获得了机会,对无法扭转的命运一窥。但那些丝线太过狡猾,转眼就逃进了濡湿的黑暗之中,他没有抓住任何一条。这并不特别,就像每次他经过母亲的房间,无头的佛像都安静地站在那里,光轮之下脖颈的断茬令人心惊,怀中是完整的婴儿。而他无从探求那种隐秘又美丽的哀愁,只能怀抱着无解的困惑与妒忌,一次一次地离开,与前一次踩着一样的步子。

但我们应该握着刀剑,他在到达终点的前一秒胡乱地想,而不是手。

 

这场错位的合战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多宝丸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到底还是清醒了过来,背对着面向他的黑衣少年坐着,对试图转嫁不安的自己生出自我厌恶的懊恼,咬着牙叹了一口气。

火焰很弱。只要对方不再面向自己,百鬼丸就会回到更适应看到灵魂的状态。他倒是很想像以往一样去捧对方的脸,这是他唯一能应用自如的安慰法,绝大多数时候也还算有效。但身体的疲劳实在超乎想象,让他只想倒头大睡,甚至难以抬起手去做捧脸这样简单的动作。

但他还是撑着坐起身,然后倒了过去。

多宝丸被这猛一头砸得肩膀隐隐作痛,回头,看到那名少年一点点头发下干净的脸。他侧着靠在肩胛骨的位置,头枕着肩颈的下陷,眼睛半垂着,无神地看向地面,更像是在发呆或者犯困。

“重死了……什么啊,这算。”多宝丸脸颊有些涨,没有甩开,只是别过头不再去看。

 

 

时至黄昏,多宝丸从山上下来了。

兵库和陆奥嘴里叫着少爷跑了过来,绕着圈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表情放松了不少。多罗罗放空了一下午终于找到机会跑路,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带走了挂在一边的水袋和一点食物。

“我没事……回去吧。”多宝丸有种难以言喻的心虚,趁那两人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扯了扯右边的后领,总觉得那里还留着头发的触感。

回去的路出乎意料地顺利,他们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赶回了醍醐的宅邸。领主大宅在晚上总是灯影绰绰的,有些忙碌的使用人在准备晚餐。他翻身下马后,兵库和陆奥就很自然地去收拾一切。

多宝丸向前走了几步,那里是中庭的空地。他自小在这里与仆从捉过鱼鸟,与武士赛过刀剑,学习过马术,练习过弓箭。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父亲会从左边出现,永远温柔的母亲则会从右边的房间里走来。他们短暂地停留在任何一个季节,然后沿着来时的方向回去,时常如此。

不久前,旖旎的夕阳的橙红刚刚染遍所有的树木,柔和的风从其中散开又汇合,小心翼翼地灌进木屋里。转醒的多宝丸惊觉自己居然毫无防备地睡了将近半个下午,而身后的呼吸依然均匀微弱。他觉得自己对待恩人的慈悲心与胡作非为的愧疚开始作祟了,半抱穿着破烂黑衣的少年放平在地上,又替对方整了整衣服,像摆弄节日里小小的盛装人偶。

突兀地回忆起的,黑衣少年那张在逢魔之时安然沉睡的脸让他稍稍有些松懈,脚尖向着右边多错了一点。

天色暗沉,看不见什么星光,但也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他最终还是慢慢转过身,没发出一点声音地走向相反的方向。万事早已开始运转,所幸他的骄傲还存在于那里。因此,即使不可避免的坠落之日到来,赶在夏季的第一场雨之前,在让人怜爱的春天的末尾,他不能回头。

 

 

“大哥!没事吧!”多罗罗摸着黑,灵巧地跑回了小小的旧屋。她的大哥安然躺在那里,和她离开时好像没什么区别。她以为百鬼丸还在睡着,蹑手蹑脚地走近,却发现他睁着眼向着破了洞的房顶,一副惯常的呆样。“唉……”她终于也能像那两个耍宝随从一样大松其气,“今天还有地方可住东西可吃,太好了。但那个家伙果然就是那天的人吧?居然没说请我们一顿饭表示感谢,真是不通情达理。”

百鬼丸看见多罗罗才想起护身符袋子的事。总会有机会的,因为他有隐隐约约的联系感,和离开的少年。还有残存的温度留在假肢上,也许他们曾属于同一,事实上今天也短暂地成为同一,虽然他还没有这种意识。

他接过多罗罗递来的食物时,破天荒地拍了拍她的头,但还是被小姑娘看穿根本就在走神了。他的伙伴总是善意又仔细的,还是注意到了他的些许不同寻常,就担心地来询问。

他只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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